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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章 王座厅

第一章 王座厅

一行人正穿过走廊。

穿越者往脚底瞧了瞧,他踩的是柔软的编织地毯。这支队伍进行的不是很有序,但始终和前面带路的人保持着一定距离。要是仔细观察就会发现,这些人长得和本地人有些不一样,全都是黑发黑眼,五官也比较平坦。

到今天为止,穿越者还是不肯说出自己的名字,但这不代表他就没有名字,至少目前还不能说。

“喂,你们知不知道——”

一个体态修长的青年,突然挤到前面,试图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,随即被打断。

“行了,大家都知道了。”

打断他的人有着壮硕的身板和孔武有力的面庞。

“可是,这地方那么多守卫,难道你们就不想知道他是怎么逃出去的?”

穿越者又回想起那个留着短发穿着短衫和牛仔裤的人,精悍瘦削的身材,年龄和他差不多,被召唤的人尽是一些中学生。那家伙给人的印象不深,唯一的特点就是不肯与人交流,刚到这里就把自己关在房间。

“确实,宫殿周围还有围墙,谁知道他是怎么逃出去的。”

发话的人带着一副眼镜,文绉绉的样子,显然对此略感兴趣。

“那你说他是怎么逃出去的。”

“那个……”试图发表意见的女孩讲话细声细气,弱不禁风的模样,她和另外一个沉默的女生走在一起,“昨天我们进来的地方,那边好像没有墙,也许他是趁机……”

穿越者觉得这倒是他们没发觉的地方。

“昨天下山的时候,我们不是坐那种轿子才下来的,他怎么从山上逃走?”

这个有点忽然插嘴,相貌平平的大众脸对此表示不解,穿越者知道那种轿子应该叫做肩舆。这时他左手边的斜刘海——想不起来他是谁了,也加入了谈话。

“鬼知道,也许人家碰巧摸黑逃走了呢?”斜刘海说。

“我说,你们不会真打算要当什么救世主吧?我可没那种本事。”

刚才的青年再一次挤到前面,发挥了自己吸引注意的能力。

“那你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吗?”

走在前面的那个身强力壮的家伙忽然停下,挡住所有人。

“我希望你们最好明白,我们很有可能回不去家了,如果要在这里生存,就得体现自己的价值。”

“价值,我们能有什么价值?”青年反问,“拯救世界这种事情为什么不去召唤军队。”

“这其中一定是有缘由的,虽然不是很清楚为什么是我们。”那人继续说,“但是我们最好让他们觉得有让我们活下去的必要。”

这一席话让所有人重新审视自己的处境,不禁有些胆寒。穿越者苦笑,但愿如此吧。

侍卫领着他们来到一道大门前,阿格妮丝公主——昨日他见到的红发女子——已经在此等候多时了。

一大早就被叫起来,这种事情,穿越者可不怎么习惯。以前通宵达旦可是日常任务,他的生物钟和常人有巨大差别,作为下回合党,总有下回合的按钮等着他去按。

穿越者之所以在这里,还不是因为出了点乱子。他昨天中午跑去外边……

打住!首先并没有什么《宅男不得出门》的明文规定,再者宅男也不一定就是身体羸弱,在学校里他经常进行跑步锻炼,到了假期马上瘫倒在床上,这是一个随着季节变化的问题。最后,他不认为自己比同龄人瘦弱啥的。

总之,穿越者出门是为了吃个午饭,正打算去离他家不远的餐馆,走在路上眼前突然出现了一道白光,两腿一蹬就失去了意识。

当他回过神来,就发现自己出现在一个陌生的地方,对期间发生的事情完全没有印象。还好,其实有人和穿越者一样倒霉,算上他一共七男两女,现在已经跑了一个。人家行动迅速,昨天夜里就溜之大吉。

穿越者注意到公主殿下小小的慌张,她今天依然是盛装打扮,一席纯白的束腰长裙搭配金头冠,他从来没见过这种女人,阿格妮丝身上有一种特别的古典气质。

今天,他们八个人,剩下的八个人。将会在这扇门之后的王座厅,当今菲纳斯国王处理朝政的地方,面见国王陛下以及朝中重臣。

她在犹豫,穿越者发现这是个非常有意思的事情,现在跑了一个估计没法交差吧。

这使得穿越者想起昨天刚见面的时候。

“试问,你们就是响应仪式而来的英杰吧!”

虽然刚听到这种陌生语言的时候,穿越者也是十分惊讶。但是宫廷术士坚称,他们能说并听得懂通用语是召唤仪式的恩典。

“突然将诸位召唤过来,是因为这个世界正面临着巨大危机,事情与这个世界上所有人类文明的生死存亡有莫大关联。我乃菲纳斯公主,耐文家族的斯蒂芬四世之女,阿格妮丝·耐文。为给你们带来诸多不便一事道歉。”

响应个屁,英杰个屁,这明摆着就是绑架,他们只不过是受害者。

在听说缘由之后,众人的抗议是无可避免的。毕竟要求他们拯救一个世界,乃至面对末日危机,实在强人所难。

“虽然这样做是迫不得已,但这个召唤仪式是从古代流传下来的。”女子还是保持波澜不惊的风度,并且言辞正色地说道:“而且根据从前的古文献和传说,英杰降临都是命中注定的,接下来你们马上就会受领使命,为拯救这世界的黎民百姓去战斗,难道各位就忍心看着人类就此灭亡吗?”

这似乎是在故意为难,作为受过人文教育的现代人,他们并没有像她说得这么麻木不仁,至少没有冷血到坐视不管。虽然还没有担当救世主的觉悟,但是穿越者显然动摇了。公主见状乘胜追击,引经据典,描述了以传说人物的榜样,然后又说了人们是怎么赞扬英雄的。不仅如此,还吧啦吧啦地讲了一堆大道理。

最尴尬的是,这个见面不到五分钟的女子又开始对他们苦诉衷肠。什么前方困难重重啊,但是只要她一息尚存就会不断战斗。穿越者脑补了一下公主使出花拳绣腿的画面……实际上当时场面淋漓尽致,一股悲凉的气息在大厅中挥之不去。他们中还真有人被感动了,穿越者分不清是自己缺乏同情,还是其他人过于多愁善感。

“逃避,这是大部分人的看法,很多人不愿意正面来自我们敌人的威胁。”公主抹去了眼泪,“但是在这外面还有很多人,他们都愿意为了保卫自己的家园去战斗,敌人很强大,但我认为这不是常人所想的那样毫无胜算。我觉得你们不一定会帮助我们,我大概永远也看不到胜利的到来,但我还是会坚定不移地战斗下去。”

阿格妮丝最终说服了穿越者留了下来,但实际上他们也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,不知道是不是也有人和他一样,都是抱着像认命或是先找地方安顿下来的心情,才同意对方请求的。

“等下在觐见的时候,各位不必过分拘泥于礼仪,父王说了,你们可以随性些。”阿格妮丝深吸一口气。“请随我来。”

穿越者当然没有这句话放在心上,只是在公主的带领下,迈入正在敞开的大门。

正在进入大门的众人看到,在大厅对面的高座上,坐着一位头顶王冠的老者,手中握着一根象征王权的黄金权杖,穿越者猜测此人就是国王。老人面色神俊,灰眸凌厉,两鬓斑白,虽已是步入晚年,王者之风不减。

这里空旷程度比起昨天的大厅过之而无不及,除了保护国王的侍卫和左边座椅上的高龄老人,两边的人大多穿着华丽的衣装。这些人看起来彼为闪耀,或者说,他们搭配了名贵的首饰。

贵族,穿越者心想。他发现无论是什么社会,即使是在异世界,这一特权阶级依然存在。

一直走在前面阿格妮丝忽然站住,导致后面的人也跟着停了下来。侍从用木杖敲击地板。

“阿格妮丝公主到!八英杰到!”

当他们八个人完全暴露在视线中的时候,穿越者发现这些人脸上纷纷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。显然,他们都在下面窃窃私语。

“这就是英杰,陛下不会是耍我们吧。”

“怎么可能,他们不过是半大的孩子。”

“完全乱套,预言可没提到有八个人。”

“我可不能相信王国的未来会系于几个小毛孩身上。”

“注意您的用词,如果预言是真的,那么将来雷尼斯家族该仰仗的还是你口中‘毛孩’。”

“少对我颐指气使,要怎么领导雷尼斯家族犯不着你来告诉我。”

“注意形象,如果你想决斗的话。侯爵大人,事后你知道在哪里找我。”

国王没有表态,一旁侍从提高嗓门并用木仗重击地板。

“国王议事,所有人等不得私自出声。”

大厅里立刻鸦雀无声,所有人重整姿态。穿越者觉得这一幕真是好笑,他打量着这些刻板而严肃的贵族,王权至上么?

“父王,女儿把英杰们带来了。”

王座上的菲纳斯国王只是看着他们,点了点头。

“看来你们就是英杰了,很好,我没有看错。阿格妮丝,这可是大功一件。”

王座底下的群臣,一个个开始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错了,难道国王当真看重此事。实际上除了阿格妮丝公主退到一边外,他们甚至大气都不敢出。

“各位英杰。”穿越者听见国王说道。“想必情况小女阿格妮丝,已经详细对各位说明了,这个世界中有一股极其黑暗的力量即将苏醒。我们唯一的希望就是你们,有位伟大的先知,所写下的预言中提到,阻止黑暗复活或是击败黑暗的力量,只掌握在英杰手中。”

“如果你们能为我效力。我马上就能册封你们做骑士,荣升为贵族。”穿越者听见国王说道,也可以凭功绩换取封地、爵位或是其他赏赐的。

“我同意。”

最前面的人直接单膝下跪,表示愿意接受,

在众多贵族灼热的视线中,前面的几个人一个接一个受领了国王的提请。就这么直接同意了?穿越者不知道这些人为什么会如此草率,或许他们也在担心某件事情,之前那人说的并不无道理,

但他还有别的疑问。

“陛下的好意心领了,不过我还是有别的事情想先知道。”

“但说无妨,请讲。”

“如果我们完成了任务,或者说阻止了那个什么黑暗毁灭世界,陛下要怎么把我们送回去,我要怎样才能回家?”

“很可惜,本国无法把你们送回原来的世界。这是因为预言并没有提及相关方法,并且在已知魔法中也没有存在的可能。”

回不去了?

国王一席话打破穿越者心中的幻想,他如同受到电击般颤抖着身子。再也回不去了,自己的家人和朋友,每天打打游戏,饿了就点餐,明明有自己熟悉的生活。他现在却被无缘无故的召唤于此,黑暗力量?世界毁灭?这是什么破理由啊!谁要关心这个。他艰难地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。

“那我拒绝。”

所有人惊愕地看向穿越者,没有人明白他为什么要拒绝,这可是很多人求之不得的待遇。

“喂,你干嘛拒绝。”那个青年小声提醒他,“不接受的话,你是没办法活下去的。”

但是穿越者不以为意,毫不动摇。

“何出此言?”国王发问,“我开出条件可是十分优厚的,而且你们每个人还能得到一份三百科曼的年金。”

“我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。但是,我无法舍弃自己的亲人,你知道吗!”穿越者爆怒起来,“你身为国王,居然做出这样的事。我的家人就不会担心吗?你根本不关心被召唤的人。不要以为说一堆冠冕堂皇的话,就认为自己所作所为就是一定正义的吗?”

冷静,冷静,他告诉自己,冲动只会陷的更深,他必须脱离被动的局面。

“我不是什么英杰或是救世主,我只不过是个普通人。而拯救世界是你们自己的问题,你们也无法证明英雄一定会拯救你们,你们的预言并没有提到人数对吗?只是提到了希望。”

昨天到这个世界后,穿越者草草地了解了一下召唤的详细信息,但是他不识字,只好由别人念给他听。

“确实是这样的不错,预言并没有明确指出,只是提到了救世主的降临。”国王左边的老人开口提示道。

没有人反驳,起码他还能为自己做些什么。

“如果你还想为自己正名,那现在就让我离开,这件事情就一笔勾销。”

“住嘴,你无权要求国王。”

一名高等贵族厉声呵斥,许多人立刻随声附和。

“没错,太放肆了……一介平民竟然如此无理……要我说直接吊死他……总有人把应尽的义务……不知好歹。”

整个场面顿时闹得沸沸扬扬。

但是国王只是思考了一会,面无表情地说,“也罢,那就随他去吧。奥吉尔,现在就给他些盘缠。”

“陛下英明果决,臣已经准备好了。”人群中立刻挤出一个老者,绫罗绸缎,用沙哑的声音说,“正好杜绝了某些人想要借此诋毁我国声誉的念头。”

这下无论是昨天一起被召唤的人,还是底下的贵族,都用某种异样的眼光看着他。

无所谓,反正他也不会回来。

“等一下。”一个声音在穿越者身后响起,“我和他一起走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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